画家和金钱的关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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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家和金钱的关系研究张佳玮你穿越到15世纪的佛罗伦萨，绕进一个艺术家作坊，想用低价买一幅传世巨作，回到21世纪去，卖个好价钱——但这事儿着实不容易。倒不是艺术品会比现在贵，而是一，你得会佛罗伦萨方言：那会儿，意大利人民南腔北调，现代意大利人穿越回去，都会觉得挨一闷棍，头晕眼花，其二：买画不是张嘴就能要的，你得会跟人订合同，然后就很容易挨坑：因为那些艺术家们，都贼着呢。比如，1487年，菲里皮诺-里皮先生接个壁画订单，合同上说：“作品中一切人物，须由画家亲自完成”。因为那会儿，艺术家都是鹭鸶腿里能劈出四两肉的聪明人；订单太多，为了批量完成，就让助手帮着画。那年代，艺术家有两种学艺

2、方式，一是家传的本事，代代相授；二是拜师学艺，让老师剥削你；意大利大师里，师父坑学徒，甚至抢学徒的作品署自己的名，所见多有。当然也有例外，比如1488年，意大利大师吉兰达约就遇到过这事：有个学徒的爹上门来，理直气壮跟他要钱——去年这老头还低声下气求大师收他徒弟呢！学徒敢要钱，在当时简直是神话，但吉大师却生不起气，老实支付了薪酬，所以他那个学徒14岁就开始赚钱了。凭什么？就凭那学徒才华横溢，名唤米开朗琪罗。吉兰达约收米开朗琪罗时期的作品。话说回来，艺术家赚钱确实不易，于是格外精刁；雇主也不能笨了，就须与艺术家斗智斗勇，订好协议，别被破了闷子，绕了弯子。但艺术家如果财大气粗，你就不

3、好意思提太苛刻的要求。1499年，西涅雷利先生签的一份别墅壁画合同，雇主口气就已经软了，条件是：“所有人物脸及腰部以上躯干须由画家亲自完成，并亲自指导工作（就是指挥助手了），亲自调颜料。”你看，不要求全人物都由画家做了，只要腰以上和脸就行；助手们画腿腿脚脚裙摆鞋子，雇主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至于颜料亲自调，听着琐碎，其实很实际。因为15世纪时，意大利雇主只付作品钱，艺术家自己支付颜料和画布的花费。换言之，最后作品里，颜料和画布越名贵，雇主付钱越多；但如果艺术家懂得在颜料和画布上跟制造商侃价，就容易榨出钱来。文艺复兴那会儿，颜料以群青和佛金最昂贵，贵了就容易抠出油水来，所以艺术家都

4、愿意揽这等活儿。打折价买来颜料后，嫌麻烦，不亲自磨，这时就得靠学徒了：因为颜料这玩意，第一磨来麻烦，第二有害皮肤，第三有毒——后来的西班牙大宗师戈雅和尽人皆知的凡高，都因为颜料得了铬中毒。然而师父和徒弟，磨出的颜料到底不同；颜料好坏，又事关这画能否持久不变、历久弥新，所以雇主们得注明：“亲自调颜料！”——于是西涅雷利先生也只好嘟着嘴，亲自咔嚓咔嚓对付颜料了。当然，也不能怪艺术家们贼滑，毕竟在文艺复兴时代，他们的收入实在太没保障。那时画家还分南北，意大利的名画家，主要侍奉贵族和教会；经常遇到些财大气粗、有权有势的，让你没处逃，比如：米开朗琪罗做那著名的西斯廷天顶画，用了四年时光，

5、期间教皇没给他一笔正经收入。但意大利艺术家有个好处：他们的雇主给钱不一定利索，但能帮着解决问题。比如上面说的菲力皮诺-里皮先生，爸爸是名画家菲里波-里皮，妈妈卢克雷奇亚，本来在修道院修行。菲里波-里皮先生52岁那年，认识了20岁的卢克雷奇亚，就一句“你能给我做圣母模特儿么”，轻松把人勾到家去。这事儿伤风败俗不必多提，教皇都要过问了，但菲里波-里皮当时帮美迪奇家族做事，就轻轻抹过了这种事。菲里波-里皮先生拐了这位小他32岁的修女，生了儿子菲里皮尼。北欧艺术家就稍微惨点儿，没有罗马教皇、威尼斯议会和佛罗伦萨美迪奇家族那种挥金如土的老流氓啊。风俗画(gendre）首创于弗兰德斯，为什

6、么呢，因为那时北方画家没机会画那么多的天使人体，他们得画风俗、画风景、画农民、画肖像，才能过日子。比如大宗师哈尔斯画的东西，现在看来栩栩如生，布局精美，在当时只被订画者当做全家福集体相，“我们都付了钱，你可不能把我们谁给画差了！”哈尔斯很艰难的让大家都露脸，份额均等，而且不僵硬。因为尼德兰是世俗社会，所以画家面向新贵阶级、地主大众，问题也就来了：订金约等于没有，哪怕丰厚一些，通常只够买材料；酬金须得提交完作品之后才拿得到，而且容易被挑三拣四。比如；比如伦勃朗那幅著名的《夜巡》，画里十六人每人付一百荷兰盾，其中领头两位各付二百；合计一千八百盾，但最后人家嫌不好，对付账推三阻四，到

7、最后到手也零零星星。这画太有名，只一句：这里每个人（除了那姑娘）各付了一百盾。晚年他给阿姆斯特丹市政厅某面墙壁，画历史场面《克劳迪斯的密谋》，接了一千盾；刚画完就被要求退还1/4的金额，因为市政府嫌难看；后来市政府找了个德国画家，把伦勃朗徒弟弗林克画剩一半的某幅作品填满了，给了他八十盾了事，把这幅二次改成品填了市政府墙后，就把伦勃朗那幅画退还了，钱当然是照单全部索要回来的——你敢不还？市政府也是你欺骗得了的？这画是伦勃朗最后的翻身希望，结果基本全额被退款。16世纪德国最大的画家，也是意大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