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脉与中国早期养生实践 奇经八脉的新研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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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督脈與中國早期養生實踐督脈與中國早期養生實踐──奇經八脈的新研究之二李建民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男女大不同。古典醫學如《黃帝內經》便以生理週期的不同體液做為男女性別的最主要差異。女性成長是以月經做為指標，相對來說，男性以精液做為獨特的生理特質。中國早期醫學文獻也清楚地討論男、女的性器官，涉及女性子宮的功能；同時也注意到宦官、陰器受傷之人、男性生殖器發育不全者等的身體構造的相應解說。凡此，無不顯示古典醫學極其鮮明的性別意識。這篇論文旨在探討以督脈所形成的男性身體觀。督脈位於人體的中軸線，是所謂「奇經八脈」的主脈。督脈的起點分別

2、經過男、女的陰器，沿著脊骨，與人體最重要的兩個臟器腎與腦連結。腦由髓液所組成。人飲食所產生是精微的汁液，滲進骨骼，使關節屈伸自如，同時滋補腦髓。腦是人身髓液匯聚之地。值得注意的是，腦髓、脊髓與腎精之間形成流動的關係。根據醫經的記載，男性流湎房事不僅導致精液外流，而且腦部髓液隨之遞減。腦髓與腎精之間的流體可以相互轉換，而以循行脊柱的督脈是其流通的管道。督脈是人體中心的象徵，也是歷代養生實踐的核心經脈。男性的精液下漏，使腦髓虛空；而房中養生之術則倒行逆施，設法固守精液，並且使腎精上聚於腦以補填髓液。中國早期醫學文獻有「腎藏精」的論

3、述，這裡的精包含男性生殖之精液之意。到了《難經》成立也就是東漢中期，腎與呼吸的功能建立起明確的關係。將腎視為呼吸的門戶，與房中養生觀念的變化有關。所謂「還精補腦」的房中術，即出現在東漢末年道教經典《老子想爾注》之中。其技法大致是主張男女交合不瀉精、甚至採補女性在行房中所產生的精氣，最終目的是補益人體可能流失的腦髓。男女1李建民都有相同的經脈、臟腑的身體構造，但各別的經脈及其相關的器官卻有性別的意涵。與督脈相關的腦、髓、骨等人體構造，是古典醫學中邊緣化的一組概念「奇恒之府」。透過「奇經」這一系統經脈的研究，我們深覺目前醫學史成果

4、對古典醫學體液了解的缺乏。「津液論」的探討應該是緊接「氣論」的研究，成為下一個研究階段的重心所在。同時，我們在爬梳古典醫學的身體觀之外，應發掘養生論述的身體想像及身心經驗。最後，我們特別注目「房中」這一系統醫學的生命觀念的研究，不僅有助奇經八脈全面性的理解，也將促使性別史、身體史的探討邁進一個新的里程碑。關鍵詞：督脈奇經奇恒之府男性身體觀2督脈與中國早期養生實踐顧二二，陰精下損，虛火上炎，脊腰髀痠，髓空，斯督帶諸脈不用，法當填髓充液，莫以見熱投涼。────葉桂（1667-1746）《臨證指南醫案》1。一、男女有別------疑

5、旨男女有別。按古典醫學2的記載，無論是男是女，都有著相同的經脈、臟腑、氣血等人體組織。但男女之所以不同，正是建立在這些相同生理構造的性別差異。例如，任督二脈。中國醫學的經脈體系繁複3，一般人對經脈的相關術語及其內容茫然不知，獨獨對任督二條經脈能朗朗上口。毫無疑問，任督二脈是經脈學說的核心概念4。如引文所示葉桂這則典型的督脈病案，督脈的生理與脊骨、髓液密切相關，同時也連繫到男性「陰精下損」的房事問題5。我過去的研究已經指出：任脈關乎婦人的生理與養生6；而這篇論文則試圖討論以督脈為主的男性身體觀的形成過程。牝牡交合7。但男女的性別

6、差異並不是天經地義的事。美國漢學家費俠莉1葉桂，《臨證指南醫案》（台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0），頁47。葉桂，清吳縣人，世醫。其代表作為《溫熱論》。主要醫案即《臨證指南醫案》（1746），後世評點該案之作甚多。2我將公元前三世紀至公元三世紀這一時期的中國醫學命名為「古典醫學」。要言之，中國醫學的基要典籍基本上形成于東漢。魏晉以降至宋以前，中國醫學歷經一連串根本性的變遷。包括：隱密文本的公開化、醫學集團的擴大化、師資觀念的轉變、作者意識的強化、醫經的分化與重編、方書有「論」等寫作體例的改變等。初步的討論見李建民，〈中國醫學史

7、における核心問題〉，《內經》151（2003），頁16-36。3詳見李建民，《死生之域──周秦漢脈學之源流》（台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01年三版），頁12-23。4明代醫家李時珍說：「任、督二脈，人身之子、午也。乃丹家陽火陰符升降之道，坎水離火交媾之鄉。」又說：「醫書謂之任、督二脈，此元氣之所由生，真息之所由起，修丹之士，不明此竅，則真息不生，神化無基也。」見王羅珍、李鼎，《奇經八脈考校注》（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1990），頁81-82。另參考小林次郎，《奇經八脈考全釋》（東京：燎原書店，1991），頁220

8、-260的討論。關於《奇經八脈考》最早的刻本為明萬曆31年（1603年）本，另有文淵閣《四庫全書》及現代點校本。參見柳長華主編，《李時珍醫學全書》（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1999），頁1625-1644。5關於督脈的生理與病理的史料，見鄧良月主編，《中國經絡文獻通鑒》（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