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惊悚体验《木窗上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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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木窗上的人脸□轻雷我的卧室有一扇木窗。透过防蚊虫的绿纱网，透过尘埃上残留的雨迹，窗外是一面土墙。中午，阳光寻觅到一个逼仄的角度，攀上屋檐，将蓄积的核子能，凝聚成最滚烫的光柱，射向我的床头。这时候我一般在午睡，于是我的大脑也同清晨瓦缝间带露水的菌菇一般，被蒸干了水分，直至痛苦、焦虑和坏脾气浓缩成粘稠的一团。身体的稍微不适像电流通过电机，显示成情绪的波段，继而掀起情感浪潮，感怀身世，触发思考的轴承……完全是婴儿尿床后啼哭的原理。感官，无论是皮肤指尖、目光、舌头、耳膜、气流穿过鼻腔、轻风撩动发梢，还有各种神秘力量不被察觉的作用……这一大把琴弦，时而轻柔，时而激

2、越的交错震荡，是真实世界的基本含义。在浑浊的生命之海，感觉是第一元素。神经系统蔓延全身，随时收集着任何细微的刺痛，使每一次接触都成为冒险，带着荆棘般的不适触犯灵魂的昏睡，将她一点点地唤醒。但你可以麻痹，可以忘却，甚至可以忘乎所以地沉湎、陶醉在一阵阵烈火团身的惊情中……房间里的那扇木窗，我始终记得它的特别之处，今年夏天它又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不懂它是什么木料，也不会拆解它的工艺，他有两面窗扇，都是合叶连接的两块，折叠起来靠在两边墙上，也能勉强“咔”一声合进变形的窗框，晚上松弛地悬在那里，算是闭住了。背面。我打开白炽灯，灯泡在增温中由暗变亮，我准备仔细查看木窗的

3、背面，第一眼就找到了那张人脸。那无疑是木头不加修饰的天然纹理，我一开始就知道，但这并未影响从前对它的恐惧。那些人脸轮廓分明，表情叵测，一双幽深的目光默然凝望，头上盘绕着诡异的触手。小时候多少个夜晚，我在不安的猜测中与无形的恐惧周旋，那时候，为了拖延睡意，我看书到很晚，可越害怕，好奇心就越鼓动我往窗子上看。“快看，那人脸动了！”有个声音。我眯着眼，佯装毫不在意地一瞥，胸口在颤。“开着灯，蒙头睡吧！”“想想别的吧！”可朝窗子的那一侧身体还是莫名紧张。“那些眼睛在看你……”我是个吝啬的人，不想开着灯睡觉浪费电能。我尝试，能不能在睡着的瞬间把灯关掉。有时候认为自己

4、下一秒就要沉入睡眠了，可关了灯还得害怕一阵，有时候心安地睡着了，第二天发现灯还亮着。我把灯绳拴在手腕上，睡前默念，关灯，关灯，关灯……自我催眠，内容是睡着关灯。很长时间……才知道睡眠是没有边界的，如同溺水，如同死亡。人能否训练自己，死了以后做一些事？那段时间我很怕鬼，常预感有可怕的东西出没，以前听过的恐怖故事，看过的恐怖电影，越回避，就越频繁地在脑际重现。任何人不能给我支持、安慰，当那可怕的东西窜上你的躯体，在你灵魂深处徘徊时，只有靠自己，别人觉察不到那些，何况人人有自己的恐惧。后来我称之为缺乏生命力，假如把生命量化……鼻子上的冷汗，四肢瑟缩，抽泣似地呼吸

5、，因为生命在慢慢散失。既然不存在，为什么要怕它？既然存在，为什么没怕别的？危险——你不知道它何时何地会光临你……该担忧的事情太多……为什么小时候独自一人就感到害怕，现在却喜欢独处？心灵深处有片神秘的泥沼，鬼怪隐匿在烟雾中，凝聚成虚构的傀儡，随着堵塞内心的迷惑与惶恐流淌而出，相机而生，它不需要被创造，恐惧萌芽之后，自然长成最狰狞的形态。最初知道鬼，是老人讲的聊斋……人死了都要变成鬼！“现在浪费的粮食，在阎王那里，就变成蛆给你吃。”我把掉到地上的饭粒赶紧捡起吃了……有本漫画书上的鬼是这样：一个漆黑的拱形剪影，像一条凭空隆起的皱巴巴的被单，眼睛的位置是两个冒白光

6、的窟窿，每次看到那页，手就像触电似地把书扔掉，浑身哆嗦一下，后来我们用它测试谁的胆子大……小时候在一起很乐于谈鬼的话题……刺激的娱乐项目。我奶奶很怕鬼，有时会梦见死去的人请她捎话。和奶奶第一天住这个房间，我就发现了那些人脸，后来我告诉不同的人，有的说看不见，有的说挺像的，我告诉奶奶的时候，她却避讳似地默不作声，我就再也不敢跟她提起。我不知道谁的神经比奶奶还敏感，她把一切想得那么可怕，任何小的闪失都能酿成大祸，任何小的不幸，都会让恐惧的阴影笼罩整个世界。她本人看不出有那么脆弱，气色红润，笑容慈祥，她的肌肤闪烁着白玉的光泽……我也不知道有谁像她那么白的。她的胳

7、膊鲜荔枝般的莹白剔透，粉色的毛细血管隐约可见，小时候被这天使般雪白无暇的臂膀搂着，才能安睡，仿佛四周被茸茸的光芒包裹，孤独忧伤被抵挡在外，充满温暖安详。有次冬天我很晚回家，使坏地把冻成冰块的脚伸进奶奶的被窝。“啊哟，冰得跟石头一样！”“哈哈……”她把我的脚捂进怀里……在那个遥远的故事里，未来是有远近的，而过去通过一架纺车，把未来绕成一团……我知道它一直在那里，如今来历不明的惊悚消失了，不再干扰我的睡眠，看见它一如木头的纹理，涂着光亮明漆的死细胞组织的粗糙表面，它本身如此。一片木头能吓唬谁呢？它嘴角略带狡黠“看着我，看着我……”。我对视着它那恐吓眼神，凝视着

8、。封印已久的恐惧依然被唤醒，不能躲闪，那种眼神将我牢牢吸引，不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