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西方文学的一种叙事模式与文化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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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复仇：西方文学的一种叙事模式与文化表述复仇:西方文学的一种叙事模式与文化表述复仇:西方文学的一种叙事模式与文化表述杨经建内容提要:复仇是一种特殊的历史文化现象,也是以超常态的,极端性方式为特征的人类自然法则的体现.在西方叙事文学中以复仇为取向的创作形成了具有某种恒久意义和特定价值的母题显现形态.本文将西方文学中的复仇母题叙事归纳,整合为三种创作模式,在对其予以"悲剧性"的审美认证和文学史价值意义的艺术评析的基础上,还进行了文化哲学层面的发掘和阐释.关键词:复仇叙事悲剧性文学史价值文化阐释复仇是人类各民族都盛行过的历史文化现象,它记载了人类悲苦凄壮的社会实践

2、和精神历程.复仇虽然根源于原始人以暴抗暴的正义性,是生物体面临外界侵袭时及同类受害时所表现出的近乎本能的反抗,同时复仇又是以超常态的,极端性方式为特征的人类自然法则的体现.拉法格则在其《思想的起源》中断定:"正义思想的人的起源是报复的渴望和平等的感情.……复仇,——一个自卫和自我保存的行为,——变成集体自卫和集体自我保存的行为"(67).西方比较文学学者梵?第根认为"血腥的复仇"是有价值的主题(实际上古希腊神话传说中就专门有复仇女神),"对其进行比较研究——尽管目前尚属罕见——可以对理解和阐释不同作家的天才和艺术以及读者大众情感的变化提供新的角度"(乌尔利

3、希?韦斯坦因145).诺思罗普?弗莱声称,在西方戏剧中,"复仇'可能是影响极大的悲剧结构,甚至在情节错综复杂的悲剧中也常常成为主题思想"'(李达三389).无疑,所有这些都为本文的论述开启了必要的思路.如前所述,复仇是以超常态的,极端性方式为特征的人类自然法则的体现,由于它对群体秩序和人类活动的影响,诸多观念意识和情感态度汇聚到对其的评价中,因而在以"复仇"为母题的西方叙事文学作品中也有不同的呈现形态,我将其归纳为血亲复仇,痴心女子负心汉式复仇,第三类复仇(主要指以扞卫个人尊严与名誉为旨归的复仇,由个人的家仇情恨转向群体的,阶级的复仇)等三种模式.实际上,

4、人类最早的复仇现象是远古时期的血族复仇.在原始人那里,复仇带有"集体"性质,由于"死后有灵"的神秘观念的支配,人们坚信横遭惨死的部落或氏族成员其复仇意念是不灭的,因而部落或氏族的每个成员都担负着复仇的神圣使命.在这种情况下,复仇这种"平不平"的行为一方面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另一方面"以血还血"的信念又强固了部落或氏族成员们的群体意识,并在这种意识支配下建构了复仇伦理.在西方叙事文学中,血亲复仇模式主要存在于古代文学时期.古希腊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的《俄瑞斯特斯》堪称典型的复仇悲剧,其中的血亲复仇的悲剧内涵具有某种复调效应:*杨经建,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主

5、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与比较文学研究.?116?外国文学研究2004年第2期阿伽门农的妻子之所以杀夫是为被丈夫杀死而祭神的女儿报仇,这其中当然包含了也不乏合理性的道德命题在内;俄瑞斯特斯的复仇行为最终得到社会的支持,在伦理上,法律上都被认可,然而他的复仇毕竟是以牺牲母亲的生命为其代价的,他杀了母亲维护了以父系血缘为中心的社会秩序,最后被宣判无罪,这是当时堪称具有绝对正义性的道德命题——以母系为中心的社会制度的制度性毁灭的合理逻辑.质言之,俄瑞斯特斯的"复仇"反映的是早期西方社会以血缘为题旨的社会道德命题在"合理性"和"正义性"上的矛盾冲突.莎士比亚的《罗密

6、欧与朱丽叶》,高乃依的《熙德》,17—18世纪的德国戏剧家克莱斯特的"施罗芬施泰因家族"等剧作中都内存着一个"(家族)仇杀与(个体)情爱"的拟母题式情节形态,在这种情节形态中青年男女的爱情与所属家族之间的仇恨既纠缠混杂又抗斥抵牾,犹如永远难以摆脱的宿命.不过,西方叙事文学中最具有文学史价值和具有典范的悲剧艺术气质的血亲复仇模式作品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实际上,在莎士比亚时期,作为英国文艺复兴时期最主要的悲剧类型,"复仇剧"堪称数量最多,影响最广的一个剧种,托马斯?基德于1589年推出的"西班牙悲剧"开创了英国复仇悲剧的先例,在以后的近半个世纪中复仇悲剧

7、在英国很受欢迎,新的剧目不断被搬上舞台."……如果说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突破了复仇悲剧的局限,那么这种悲剧形式在韦伯斯特的两个悲剧中达到了最完美的境界"(王佐良167—168).而《哈姆雷特》显然又是其中的首选.不难发现,《哈》剧的血亲式复仇具有三层结构涵义:哈姆雷特向杀父娶母篡位的叔叔克劳狄斯复仇;大臣波洛涅斯之子雷欧提斯向哈姆雷特报杀(误杀)父之仇;挪威老王被哈姆雷特的父亲所杀,其王子福丁布拉斯也具有为父复仇的义务.问题的关键在于,由于哈姆雷特不是仅从扞卫家族荣誉(如雷欧提斯)或维护皇权的角度(如福丁布拉斯)理解他所要承担的复仇使命,而是试图从"重整

8、乾坤"的时代诉求来赋予自己复仇的不可推卸的责任义务,然而他又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