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官制研究史综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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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楚官制研究史綜論本文的楚官制，即楚國官制，時間上下限，理論上是從楚國立國到滅亡這個階段，但主要指春秋戰國時期，因史料缺乏，西周時期的楚國官制難以考訂，楚國官制的研究歷來便也集中於春秋戰國時。但又有一些研究，時間上限超過春秋，如劉先枚〈楚官源流考索〉等，故本文命名為“楚官制”，不以“春秋戰國”為限。陳穎飛內容提要楚官制研究分為古代、近代、現代三個階段。古代，楚官制研究尚未獨立，僅作為春秋戰國官制的一部分，主要依附春秋學而發展。近代，隨着“新史學”的轉型，楚官制研究開始獨立，並且重議論，進入專題研究。現代，以出

2、土文獻等新材料及“二重證據法”等新方法研究楚官制成為主要內容，尤其是八十年代後，隨着大量出土文獻的發現，研究呈多方向發展。但目前研究尚有局限，有待深入於制度層面，並向全面性、系統性發展。關鍵字楚官制春秋戰國官制職官出土文獻近二三十年來，出土文獻大量發現，以楚地最為豐富，引發了長期的楚文化研究熱，楚官制的研究隨之有了很大進展，並有望取得更多突破性的成果。楚官制既反映了楚國政治的變遷，又自成系統，與中原各國及西方秦國大相徑庭，有其特殊的價值與意義。回顧楚官制的研究歷程，不僅對今後楚官制與先秦其他官制的研究有重要

3、意義，而且對楚文化乃至其他相關領域的研究有一定參考價值。譚黎明博士曾發表〈春秋戰國時期楚國官制研究評述〉譚黎明：〈春秋戰國時期楚國官制研究評述〉，《吉林師範大學學報》2006.1。一文，討論楚官制的研究狀況，但主要圍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後的封君、縣制、令尹三方面的研究進行綜述，未能廣泛討論楚官制研究的其他問題，並且八十年代以前的相關研究過略，從而未能展示各時期的研究趨勢及特點，不足以從學術史的角度把握楚官制研究的發展。與此不同，本文以分析一些重要文獻為基礎，概括各個時期楚官制研究的特點和趨勢，注重在學術史的

4、進程中，梳理其發展脈絡，反思這些發展的動因。楚官制的研究，與歷史時期相攜，可分為古代（二十世紀以前）、近代（二十世紀上半葉）和現代（二十世紀下半葉至今）三大階段。一古代（二十世紀以前），楚國官制的研究尚未獨立，僅作為整個春秋戰國官制的一部分，主要依託春秋學而發展。13楚官制研究的源頭，必須追溯到春秋戰國官制研究的開始。專門的春秋戰國官制研究開始于宋代，為什麼這項研究在晚至宋代才得以開始，又為什麼在宋代能夠開始？為了揭示學術史發展後面的動因，在綜述專門的研究之前，有必要先闡明這些問題。春秋戰國官制研究，作爲斷

5、代的專門研究，為什麼晚至宋代才開始？這與此前的西周官制研究及此後的秦漢以下官制研究都不同。西周官制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周官》。秦漢以下官制的研究，同一時代或相近時代的專門性研究更多。試以漢代為例。漢人所作的《漢官》、《漢官解詁》、《漢官舊儀》、《漢官儀》等都是斷代史式的典章專著。此外，東漢班固《漢書》設〈百官公卿表〉，開一斷代史中專篇敍述本史職官制度的新體例，此例一開，以下各朝正史大都有官志篇。古人對斷代官制的專門研究，主要有兩類，往往在同一王朝或相近王朝就出現，一類是以《周禮》、《漢官》等為代表的專著，

6、另一類是東漢班固《漢書》“百官公卿表”開創的職官表或志。以上兩類斷代史式的專門研究，就春秋戰國官制的研究而言，前一類至今尚無傳世作品，後一類直到宋代才出現。究其原因，當歸於春秋戰國這一特殊時代的政治條件和史學發展。官制是政治制度，春秋戰國時期，列國紛爭，政治不統一，各國官制也不統一，又恰值制度變化轉型期，難以在當時或之後不長的時間裏出現像《周官》、《漢官》那樣的專著，畢竟此類專著的出現需要政治和制度的雙重穩定為前提。而且，當時的史學發展也不具備在斷代史中出現職官表或志的條件。正史中的職官研究，始自班固《漢書

7、》的“百官公卿表”，此前的記述春秋戰國史的斷代史書，從《春秋》經傳到《國語》、《戰國策》，前者是編年體，後者是國別體，都沒有專設職官志之類。由于以上雙重原因，未能出现时人或近时人提供的系统的春秋戰國职官资料，導致此项研究的特殊性，即其滯後性。那麼，春秋戰國官制研究，為什麼在宋代能夠開始呢？這是整個官制研究長期積累的產物。由於沒有時人或近時人提供的系統的史料，研究春秋戰國官制只能靠從其他書中摘錄整理這一種途徑，宋人的“類編”或“分紀”中就是采取這種方式，而这则得益於類書的出現，以及在此基礎上發展而來的典志史書

8、、職官類編等越來越專門的形式。類書，虽然所引春秋戰國官制材料较少，但所提供的按类彙編的这种体例，发展出了专门汇编典章制度的典志體史書。典志體史書，繼典章專著、正史的職官志兩種斷代史式制度研究形式，成為第三種官制研究形式，但它是通史式的，以貫穿古今的方式研究典章制度，官制是其中的一個主要部分。唐杜佑《通典》是迄今存世最早並影響最大的典志體史書，有〈職官〉二十二卷，其中，與春秋戰國官制相關的，〈職官〉總序中僅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