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国家理论与秦汉聚落形态研究文摘.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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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早期国家理论与秦汉聚落形态研究——兼议宫崎市定的“中国都市国家论”王彦辉宫崎市定于1957年发表《关于中国聚落形体的变迁》一文，论述了中国古代由都市国家向古代帝国发展的历史进程，他认为“都市国家”是人类文明发展中的共同阶段，“希腊的都市国家也好，中国的都市国家也好，都应该把它们看作是其中的一环来理解”。宫崎氏在研究路径上采用逆向推理的方法，即从《续汉书·郡国志》本注和刘昭注及《水经注》所追记的县、乡、聚、亭乃古代邑国这样的事实，论定它们就是上古时代某国的后身，即用古代邑国与汉代乡聚亭地望上的重合去想象这些乡聚亭的周围仍建有城郭。既然上古

2、邑国存续到汉代的遗迹建有城郭，则可反证中国上古时代的国家形态为“都市国家”。针对宫崎市定提出的“都市国家论”，日本汉学界也存在不同声音，如池田雄一就认为：“在汉代，存在着没有城郭的小规模的、应称为散村的聚落形态。”五井直弘也指出：“从文献上可以确认，存在着没有城郭的聚落。”在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自20世纪90年代陆续有学者提出反驳意见，杜正胜早已指出：“国、都以外的里或邑即是城外聚落，类似后世的农村，绝非如日本一派学者所主张的，古代中国城外无聚落。”另外，侯旭东，马新、齐涛，邢义田等也从不同角度论证秦汉时期在城邑之外存在大量自然聚落的事实

3、，这些意见都给我们很大启发。就是说，宫崎市定借以论证中国古代经历过“都市国家”发展阶段的依据并不充分，即汉代的乡聚亭都筑有城郭的结论是不能成立的。第一，西周春秋时期的古国古邑有的筑有城郭，有的则没有城郭。商代许多邑是没有城垣的，就连安阳殷墟王城最终也没有建起城垣。西周时期的城邑，目前还没有一座中心城址已确认发现外围城墙、城壕之类的遗迹，而“大多数称为邑的聚落并没有城市的功能”。即便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城邑也未必都筑有城郭，许宏就从城邑遗址规模的角度把已经公布的城市遗址分为两大类：第1类，面积在1—10平方公里之间，由较大的诸侯国的别都或临时

4、性的都城、春秋时期一般诸侯国的都城、战国时期重镇大邑组成；第2类，面积在100万平方米以下，多为较小的诸侯国或附庸国的都城以及列国的一般城邑、同时军事城堡在其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并进而指出：“双重城垣的城郭结构见于主要诸侯国都城中的绝大部分城址，而在一般城市遗址的第1类城址中也发现有14处。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为数众多的第2类城址中带有城郭结构的只见有7例，其中面积在25万平方米以下的124座小型城址中则基本不见。”这些较小的诸侯国或附庸国以及列国的一般城邑就是史书中的古国古邑，这就告诉我们，不要在文献中看到古国、古城、古邑字样就联想

5、到一定有城郭围绕，据以论证汉代的乡聚亭筑有城郭显然是以猜测取信，不过望文生义罢了。第二，文献中确实存在乡聚亭有城郭的例证，但却无法证明汉代乡聚亭修筑城郭的普遍性。在可以查找到的十余例可能有城郭的乡聚城分别隶于河南、河内等九个郡，都位于黄河中下游地区。其他郡县所属的乡聚有外郭的只在江北一带的庐江郡见到一例。当然，不能因为在中原以外很少看到乡聚筑有城郭的记载就否定其存在，但有城郭的乡聚主要见之于中原地区的判断应当是大体成立的。也就是说，不仅城邑与聚落的分布存在明显的地域性差别，即使有城郭的乡聚亭根据现有材料判断也主要存在于秦汉帝国的腹地，宫

6、崎市定把中原地区的个别现象上升为局地的普遍现象，进而去论证秦汉帝国的总体面貌，这在逻辑关系上是说不通的。进一步说，战国时期修筑的城郭大多成为秦汉时期的郡国城和县邑城，能作为离乡或离聚所在地的只能是少数。比如战国时期的齐国号称拥有七十余或百余城，齐地到西汉凡设七郡四国，领县数共179县，原有的齐城作为县邑城尚且不足，何况乡聚乎。即便是“梁伯好土功，今梁多有城”的魏地，能够蜕变为乡聚的“城”也不会很多。就是说，我们无论把战国时期的城邑数量估计为970还是千余座，这些城邑到汉代即使都演变为县邑道侯国的治所恐怕也远远不。退一步说，即使战国时代遗

7、存的古城邑都有城郭，并且其中的一部分转化为汉代的乡聚亭，诸如因攻防需要修筑的军事营垒、交通要道上的保壁、功臣将领的封邑等，但也无法证明汉代的乡聚亭都有城郭的普遍性。第三，对明确记载有城郭的乡聚亭，要具体分析其历史成因。汉代的一些乡聚亭有城郭是事实，但需要从历史记载中寻找其何以有城郭的理由，不能把结论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按照一般的历史逻辑，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口增加，县乡数量会逐渐增多，在行政编制上由里而乡、由乡而县应是一般性的规律。但也不排除县邑裁并及治所迁移导致原有县治降格为乡的可能，汉代最大一次郡县裁并发生在东汉初年，刘秀裁撤西汉“凡郡

8、、国百五，县、邑、道、侯国四百余所”，这五百余县邑道侯国的治所亦即都乡，如今降格为离乡，保留城郭并不奇怪。宫崎氏在文中所绘制的三个表格中，作为乡聚亭有城郭证据的计有126个地名，与降格后的离乡聚数量权衡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