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沃金“人性尊严原则”之理论意涵与实践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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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第29期2009年6月頁195-249SOCIETAS:AJournalforPhilosophicalStudyofPublicAffairsNo.29,June2009,pp.195-249德沃金「人性尊嚴原則」之理論意涵與實踐應用*陳閔翔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政治學研究所博士候選人TheTheoryandPracticeofRonaldDworkin’s“PrinciplesofHumanDignity”byMin-SiangChenGraduateInstituteofPoliticalScience,NationalTaiwanNormalUniversitym

2、etaps@yahoo.com.tw＊感謝兩位匿名審查教授的悉心指正與修改意見，作者受益良多。「德沃金訪台演講與引介講座」（2008年11月1、8日，公益信託雷震民主人權基金主辦），啟發本文部分論點，感謝當時兩場講座教授們的引言。此外，對於陳文政老師提供寫作上的建議，以及謝世民老師、曾國祥老師、姚朝森老師、林佳範老師與莊世同老師的鼓勵，作者也要一併申謝。收稿日期：2009年1月20日；通過日期：2009年4月14日196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摘要本文旨趣在闡釋德沃金所提出的人性尊嚴兩原則，嘗試解析其理論意涵，並說明德沃金如何在實際的憲政辯論中應用這兩個原則。本文認為，晚近德沃金所具體化的

3、「內在價值」與「個人責任」兩條人性尊嚴之原則，本質上是其「倫理個人主義」的進一步延伸與體現，不僅是德沃金政治、道德與法律推論的共同根基，也是他自由主義法政哲學的道德哲學基礎，展現了如同羅爾斯證成一套正義的道德理論之雄心。換言之，人性尊嚴標誌著德沃金式正義原則的哲學特徵。經由理論的詮釋與實踐的檢視，我們看到德沃金在開鑿議題時的哲學方法之特色，但也看到了人性尊嚴原則的實用性格及其潛在的限制。關鍵詞：德沃金、人性尊嚴原則、倫理個人主義、內在價值、個人責任、墮胎、安樂死德沃金「人性尊嚴原則」之理論意涵與實踐應用197一、前言無疑地，從《認真對待權利》（TakingRightsSeriousl

4、y），到《美國民主是可能的嗎？》（IsDemocracyPossibleHere?），過去30年來，德沃金（RonaldDworkin）被認為是與羅爾斯（JohnRawls）齊名的當代思想家之一。然而，羅爾斯傳世之作《正義論》（ATheoryofJustice）有知名的「正義兩原則」（Rawls,1999:52-56），但以堅守全面性哲學（comprehensivephilosophy）著稱的德沃金，是否有其代表性的特殊理論標誌呢？或者說，我們可以在德沃金眾多理論概念中抽離出核心原則，應用在實際的政治論辯之中嗎？從這樣的問題意識切入，尋繹支撐德沃金思想的道德基礎，不論是政治哲學面向的

5、平等理論或法哲學面向的整全法理論，成為近年來學者闡釋與辯論的一個焦點。1鑲嵌於德沃金法政哲學背後的核心價值論據，在筆者來看，即是「人性尊嚴原則」（principlesofhumandignity）。2回溯德沃金人1例如DavidDyzenhaus（2007:56-81）指出，「法治」（theruleoflaw）作為自由原則的解釋，不論在民主正當性或法秩序方面均是德沃金最重要的價值。而ArthurRipstein（2007b:82-108）認為，主張「自由」與「平等」不可分割，從而闡揚一種平等的政治理想，才是德沃金政治哲學最大的貢獻。當然，若回到法理學傳統，也有學者認為德沃金在《法律帝

6、國》（Law’sEmpire）的目標係完成道德證立（Gardner,2006:207-223），因此「整全性」（integrity）或「融貫」（coherence）才是德沃金法學的中心。關於什麼才是德沃金哲學最終極的訴求，似乎成為最近討論的焦點。針對人性尊嚴是否為德沃金思想的真正道德源頭及其爭議，請見莊世同（2007a）所提供的解釋。2本文不擬對「尊嚴」、「人性尊嚴」、「人性尊嚴原則」或「人性尊嚴兩原則」等概念做細緻區分，而是廣泛地把它當作是一種道德原則來探微，理由除了德沃金也常交互使用外，另一理由是統稱並不會影響這個理論原則的內容意義與推理。198政治與社會哲學評論性尊嚴概念的推導

7、，較有系統的專述是以《生命的自主權》（Life’sDominion）為開端，在書中，德沃金以典型自由主義的觀點，分析了「墮胎」（abortion）與「安樂死」（euthanasia）這兩個人類事務中高度爭議的憲法難題。質言之，德沃金是以「尊重生命價值」的神聖性信念，來作為道德哲學的推論根據，說明兩者不僅是關於生命存續的權利與選擇問題，也代表我們如何看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我們如何看待「生命」（life）的倫理學。3不過，《生命的自主權》的尊嚴理由雖成為德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