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中国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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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翦伯赞——部二十四史从那里读起“一部二十四史，从那里读起？”这是中国历史研究者发出来的一声浩叹。这种浩叹，正是表现屮国历史研究者，对于庞大的屮国历史资料，没有方法来处理了。诚然，屮国留下来的历史典籍，的确是非常丰富，一部二十四史还不过是九牛毛。所谓二十四史，只是历代增凑起來的一部官史唐只有三史，宋增至十七史，明増至二十一史,清增至二十四史，此外在史部Z中还有汗牛充栋的私人著作，并未收入。若广义的说，则六经皆史，诸子皆史，乃至历代以來私人的文集，诗集，画集，政府的文告，官吏的奏议，地方的志书等，无一非史。再广义些说，一切历史的遗留

2、，现存者与再发现者，亦无一非史。因而屮国的历史资料，真可以说浩如烟海，当作“历史”，这些典籍，的确是太多；但当作“历史资料”，则这些典籍，我们述觉太少，因此，问题述是不在于历史典籍太多，而是在于没有很好的研究方法。懂得了研究的方法，则一切的历史资料，都变成了工程师手中的砖瓦.不懂得历史方法，则结果使会被材料包围而不得脱身。所谓历史方法，就是从千头万绪的历史事实中，找出那一种贯通于他们之中的原理原则，使一切历史的事实，都在这种协理原则Z前，得到正确的说明。这种原理原则不是用人类主观的思维，可以想得出来的，而是从无数具体的历史事实中

3、抽彖出来的。因此要找出历史发展的原理原则，还是要记得“历史事实”。多记“历史事实”，是研究“历史方法”之基木前提。研究历史的方法就是从历史事实中发见历史发展的原理原则；再用这种原理原则去说明历史的事实。换言之，即从这千头万绪的历史事实中，找出他们的相互关联，找出他们的运动法则，找出他们发展的倾向。这样，任何交错复杂的历史事实，在我们而前，便再不是混乱一团，而是一泄的历史发展阶段上所表现出来的应有的现彖。这样，我们也就不仅可以知道历史上的任何事实，“怎么样”发生发展，而且也可以知道他“为甚么”要发生和发展。中国过去的历史家，也有他

4、们的历史方法。如他们或以事系年而创为“编年史”，或以事系人，而创为“纪传史”，或即事名篇而创为“纪事本末”。但是编年史，则一事前后隔越，纪传史，则一事彼此错陈，纪事本末体对于历史事实虽类聚而条分，原始而要终，但是他并没有对于事与事之间给以联系之总结果，只是一些孤立的事实。因Z屮国过去的历史方法.可以说只是一种简单的逻辑。用这种简单的逻辑整理屮国史，当然是不够的。近来实验主义垠倡为点点滴滴研究中国史之议，实际上，这是乾嘉学派的I口方法，并不是实验主义的新方法。所谓点点滴滴，不过是对于史料之疏通辨证，训释辑补而已，但对于这样的T作，

5、清代的历史家，已经留下极大的成绩。我们不是说，这种琐碎的研究T：作，对于研究屮国史，不是必要的，反Z,我们觉得这正是研究历史的-•个前提工作。但是如果没有正确的方法，就是点点滴滴的历史研究，也是不能得到正确的结论的。在另一方面，新的历史学，直到现在，还是一种外来的科学，他依然是当作一种制成品，原封原样地输入中国，因此，在过去若干年间，这种外來的历史学，一到中国，使成了若干教义的集成。近来，已有不少的历史家在运用新的研究办法，来研究屮国史，但一旦接触屮国具体历史事实的时候，便不能正确地运用方法论了。因此，我以为新的历史家，在现在的

6、任务，不是高谈方法论，而是应该带着他们己经知道了的方法，走进中国历史资料的宝库，去用历史资料來考验方法论。往下面，我提出几点关于中国史研究的意见，也许这几点意见，可以帮助读者对于中国史的研究。二看看大汉族以外的中国屮国的历史家，过去以至现在，都是以大汉族主义为屮心，处理屮国的历史，因此，过去以至现在的中国史著述都不是中国史，而是人汉族史。但是大汉族史，不是中国史，而只是中国史的一个主更的构成部分；真正的中国史，是大汉族及其以外之屮国境内其他诸种族的历史活动之总和。因此，研究屮国史，首先应该抛弃那种以大汉族主义为屮心Z狭义的种族主

7、义的立场，把自己超然于种族主义Z外，用极客观的眼光，把大汉族及其以外Z中国境内的诸种族，都当作中国史构成的历史单位，从这些历史单位Z各自的历史活动与其相互的历史交流中，看出中国史Z全面的运动与全面的发展。考古学的发现和无数古典的传说指示吾人，活动于中国这块地盘上之最初的人类是两个系统的人种：其一为“蒙古高原系”人种，其一为“南太平洋系”人种。这两系人种，在中国史前时代,还是处于匹敌的地位。他们具有同一水准的文化创造•而且他们Z间有着不断的文化的和血统的交流。此外，在同一时代，这两系人种，又各口分裂为许多氏族，分布于不同的地域以及

8、不同的自然环境之屮，平行地展开他们各自的历史活动。在后來的历史发展屮，他们或由分裂而再进于统一，或曲统一而再进于分裂。因此，如果更了解中国史前社会的全部内容，就不能从某一人种的历史活动得到说明，而是要从这两系人种之文化的和血统的融混及其各自的分裂与统一屮，才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