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旷悲愤之情的别样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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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豪旷悲愤之情的别样书写——张元幹《水调歌头·追和》的艺术特色沧州师范学院中文系王欣艳提起张元幹，这位南宋初年豪放词派的承前启后者，历代评论家首先谈到的就是他的《芦川词》压卷之作《贺新郎》两首。无论是从思想性与艺术性还是从对于豪放词派的发展的贡献来讲，这两首词的确堪称里程碑式的作品。《贺新郎·曳杖危楼去》寄怀李纲，以支持抗金、反对议和、抒发“气吞骄虏”“要斩楼兰”“风浩荡，欲飞举”的壮志为旨归，写景兼用典，将半壁江山之痛、要斩骄虏之雄、屈辱和议之悲、宝剑蒙尘之愤蕴藉其中，读来感人肺腑。《贺新郎·梦绕神州路》送别胡铨，将国事倾颓与人事难测，友

2、人离去与自己怅然难舍连缀成篇，不同凡俗。它们突破传统词作的藩篱，将两宋时期民族矛盾、社会矛盾和当时的政治、军事领域的种种冲突引入词中。然而，细察张元幹词作，我们会发现，如果从艺术特色来论，他的一些词作同样是抒发襟抱情怀，却情致丰赡，构思巧妙。《水调歌头·追和》就是其中的代表。水调歌头追和张元幹举手钓鳌客，削迹种瓜侯。重来吴会，三伏行见五湖秋。耳畔风波摇荡，身外功名飘忽，何路射旄头?孤负男儿志，怅望故园愁。梦中原，挥老泪，遍南州。元龙湖海豪气，百尺卧高楼。短发霜粘两鬓，清夜盆倾一雨，喜听瓦鸣沟。犹有壮心在，付与百川流。此词作于何时，没有确切

3、记载。只能由标题“追和”推知应是和若干年前别人旧作或自己旧作《水调歌头》。周啸天先生认为，“查集中《水调歌头·同徐师川泛太湖舟中作》一篇，其中有“底事中原尘涨，丧乱几时休”、“想元龙，犹高卧，百尺楼”及“莫道三伏热，便是五湖秋”等句，与此词句意相近，或即是本词所和之篇。”具体创作年代也只能由本词及其他诗作所云推论，词中有“重来吴会”之句，又兼其《登垂虹亭》诗中有“一别三吴地，重来二十年”，据此推断应是张元幹致仕回乡后大约二十年某一夏天，重游吴地所作。张元幹（1091-1161）的一生以靖康之变（1126年）为界分为前后两期。前期生活在官宦

4、之家的优渥环境中，词作受当时文坛形式主义文风影响，取材狭窄，无外乎羁旅、思归，歌酒唱和，词风清丽婉转，“绮罗香泽之态”未脱。靖康之变把他带入动荡的时代以及政治斗争的漩涡，其命运也随着发生了重大变化。作为李纲的僚属，他亲自参加了1126年的汴京保卫战，这场战役的胜利给张元幹抗金信心以极大的鼓舞，扫尽胡烟，收复中原失地的梦想从此伴随了他的一生。可惜，软弱的政体不仅束缚了刚烈爱国志士的豪情，获罪被贬更重挫了他们的雄心和热情。宋室南渡后，宦海风波起伏动荡，张元幹仕途坎坷，两次致仕。怀揣报国无门的苦痛，面对被奸臣把持黑暗孱弱的朝纲，张元幹终于于四十

5、一岁壮年飘然挂冠。其后期词作受人生遭际影响，风格大变。从某种意义上，《水调歌头·追和》不仅反映了其后期内心矛盾纠葛和痛苦，更是他后期思想倾向的较全面的容括。在壮年之时即被朝廷搁置的人生履历对于任何一个面对国土沦丧想建功立业、3有所作为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生命体验。要化解苦痛，道家的“无为逍遥”、“任其自然”与佛家的“四大皆空”当然是最好的解药。休官后的张元幹寄情山水，写下了不少抒写自己闲适、潇洒的隐逸生活的词篇，如《渔家傲·题玄真子图》：“钓笠披云青嶂绕，绿蓑细雨春江渺。白鸟飞来风满棹。收纶了，渔童拍手樵青笑。明月太虚同一照，浮家泛宅忘

6、昏晓。醉眼冷看城市闹。烟波老，谁能惹得闲烦恼。”上片在对张志和垂钓形象的生动描绘中抒发了自己对江南美景的热爱以及对渔家快意自由生活的赞颂，下片则回归自身，表露自己泛舟江湖，不慕功名，不理世事的旷达超逸情怀。这首《水调歌头》开篇我们同样可以看到这种隐逸生活的表现。“举手钓鳌客，削迹种瓜侯”，词作起语即气魄非凡，清音高扬，一句一典，以古人自比，简约十字一位隐居江湖、傲岸不羁、自由自在的卓拔士人形象就飘然屹立在我们面前。“削迹种瓜侯”典出《史记·萧相国世家》，“召平者，故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贫，种瓜于长安城东，瓜美，故世俗谓之‘东陵瓜’。”

7、作者引此典故暗譬自身隐居生涯尚不足为奇，而“钓鳌客”就显得意味深长，情致复杂得多了。“钓鳌客”源出《列子·汤问》，书中记载传说古代渤海东面有五座山，，上帝命15只巨鳌用头顶着，山才固定不动。龙伯国有一个人由于出门要经过这五座山，觉得十分不方便，得知其是用鳌头顶着，就用鱼饵将这鳌钓起，一连钓了六只鳌，于是这两座山就沉入大海。后来“钓鳌客“用来比喻有豪放的胸襟和远大的抱负的人。赵德麟《侯靖录》第六卷还记载：“李白开元中谒宰相，封一版，上题曰‘海上钓鳌客李白’。相问曰：‘先生临沧海钓巨鳌，以何物为钓线?’白曰：‘以风浪逸其情，乾坤纵其志。以虹霓

8、为丝，明月为钩。’又曰：‘何物为饵?’曰：‘以天下无义丈夫为饵’，时相悚然。”在这里张元幹引来自比，此典故既暗写出他辞官后屏居山间林下，浪迹江湖之间，过着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出世生活，又昭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