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世界》后人类叙事探析_李聪

《《西部世界》后人类叙事探析_李聪》由会员上传分享，免费在线阅读，更多相关内容在学术论文-天天文库。

域外撷珍《西部世界》后人类叙事探析◆李聪李焕征摘要：后人类叙事是近年来美国科幻影视剧创作中出现的新的理论命题。数字化作为一项新的媒介技术，已经超越了以传统艺术为核心的影视创作与理论体系。美国科幻剧《西部世界》适时抓住了这种变化，把游戏融进叙事之中，构建了一个以人工智能为主体的超真实世界。关键词：后人类叙事游戏人工智能超真实DOI:10.16531/j.cnki.1000-8977.2023.02.014自法国导演乔治·梅里爱拍摄的科幻电影《月（后文统称机器人）而已。不管是何种视角，后人类球旅行记》在1902年问世以来，科幻影视作品就叙事仍是人的叙事。人类主体与后人类主体就像是一直是各国观众比较欢迎的作品类型。除了此类人与人的影子，人不能打败自己的影子，而只能在不作品所表现出的科学性和幻想性，还因为这些作断超越中完成自己的历史书写。品对未知世界特别是未来世界讲述方式的不断推一、从电影到科幻剧的叙事逻辑陈出新。进入21世纪，网络信息、人工智能、虚拟现实、（一）叙事动力与叙事话语增强现实技术的快速发展越发促使人们进一步思考美国科幻作家赫伯特·W·弗兰克认为：“科幻科技与人类的关系—人类越依赖科技的进步，反过电影所描写的是，发生在一个虚构的、但原则上是可来也越担忧科技对人类的反噬。大量以人工智能为能产生的模式世界中的戏剧性事件。”①笔者认为这题材的科幻影视作品都或多或少地涉及这个主题。个定义抓住了科幻影视的三个核心要素：虚构、可能由乔纳森·诺兰导演，改编自科幻小说作家兼导演迈与戏剧性。作为一部科幻剧，《西部世界》虽是虚构克尔·克莱顿1973年执导的同名电影的美国科幻电的，但在科幻叙事中又是可能的，而且充满了悬念和视剧《西部世界》就是如此，在其把西部片与科幻片戏剧性。进行类型糅合的后人类叙事中，它一面拆穿又一面重在美剧《西部世界》中，机器人之所以不同于机建了“西部世界”的神话。器，不仅在于它具有了人的外形式，还由于它内在具《西部世界》中的人类并非人类消失之后出现有和人类似的意识。德洛丽丝、梅芙和伯纳德等都是的新物种，而是指在以信息社会为特征的后现代语如此，这不仅让悬念成为故事发展的原动力，意识和境下，采用高科技制造技术和信息技术，对人或机思想也成为后人类叙事的重要推动力。器进行部分或整体地人工设计、改造、加工而产生该剧第一季就触及判断机器人是否能够思考的机器人（也包括身体部分为机器的人）。他们不再的著名实验—图灵实验②以及美国心理学家朱利是纯粹的自然人或机器，而是一种现代人工智能或安·杰恩斯的“二分心智”理论。图灵实验体现了人者说智能机器人。后人类叙事仍然是由人来完成的，机对话的基本场景，朱利安·杰恩斯的理论则强调：只不过被叙述的主角换成了机器人、智能人、仿生人一个人的大脑分为左脑和右脑两个部分，每当遇到99

1当代电视2023年第2期（总第418期）两难处境时，一个半脑会听到另一个半脑的指示并中威廉向黑衣人的转变也是从他戴上黑帽子那一刻进而采取行动，这种指示被认为是“神的声音”，当开始的。一个人意识到了头脑中“神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内要弄懂美剧《西部世界》的帽子戏法，就要弄清心独白时，人类的自我意识就会被唤醒。美剧《西其中的逻辑。不仅画面承担叙事功能，还隐喻深层部世界》中西部世界的两个设计师之一—阿诺德次的话语权力。美剧《西部世界》的音乐设计，尤其就是想要创造出具有意识的机器人接待员，他的搭是那架自动钢琴以及德彪西的钢琴曲《幻想曲》也是档—福特博士开始并不认同，但在阿诺德被杀后，其剧情发展的重要线索。美剧《西部世界》中的对话福特的思想也逐渐发生改变，并精心设计了机器人也往往充满玄机，它既指代说话时的情景，又暗合了接待员们的意识苏醒程序—“冥思”。可以说，这其他时间线上发生的事件，有时又像路标指引着故正是该剧的出发点。其实，该剧的片头就泄露了其中事下一步的发展方向。的秘密。我们试以第二季片头为例浅析其中的寓意《西部世界》中最有深意的话语来自福特。他策（表1）：划和创造了西部世界以及其中的接待员们，所有事件的发展也如他所设计的程序一样运行。尽管他与表1：美剧《西部世界》第二季片头镜头阿诺德一样被机器人德洛丽丝所杀，但却始终像无镜头序号内容运动方式长度寓意所不知的上帝那样俯视着西部世界的“芸芸众生”。1灯光下的机器人模型固定镜头6秒工业化背景23D打印机打印机器人特—全—特16秒人对机器的控制另外，看似莫测高深的黑衣人，三十多年来一直试3机器牛全—特3秒西部世界的象征图寻找“迷宫”之所在，这种寻找也构成了《西部世43D打印机特写6秒人对机器的控制界》重要的叙事动力。5机器人弹钢琴的手特写2秒机器对机器的控制（二）美剧《西部世界》的叙事套路6机器人怀抱机器婴儿中景2秒机器人的情感表达叙事学研究认为，不管什么样的故事，都是由若7机器人双手弹钢琴中景3秒机器对机器的控制8机器人亲吻婴儿特写2秒机器人的情感表达干相同或相似的元素构成的，只要把这些元素重新93D打印机特—中—特10秒人对机器的控制组合就可以形成新的作品。这即是说，叙事学更注重10机器牛冲出来特写1秒机器失控研究结构、形式的变化。前苏联民间文艺学家、民俗11黑帽子特写2秒与剧中黑衣人有关学家普罗普的研究发现，不同故事之间可能具有一12机器牛特写2秒西部世界的象征13钢琴自动弹奏固定镜头2秒机器的自我控制些相同或相似的结构：“变换的是角色的名称（以及14自动钢琴打孔纸卷固定镜头2秒控制机器人的代码他们的物品），不变的是他们的行动或功能。”③15机器人抱着婴儿特—全5秒机器人的情感表达如果我们把美剧《西部世界》与同名电影进行16机器人骨架全—特6秒机器人即将制造完成对比，就会发现：尽管其中一些人物、细节有了大的17瞳孔里的世外山谷特写2秒机器人逃出去的希望18黑帽子变日食景象特写2秒帽子戏法改变，但二者叙事的“套路”却很相似。19机器人叠西部世界Logo全—特6秒西部世界是机器人的世界电影《西部世界》讲述的是未来世界的一个高科技成人乐园—达洛斯乐园（包括西部世界、罗从上面的表格可以看出，片头作为每一集的开马世界、中世纪世界三大主题乐园）因机器故障失去头，是可以反映出美剧《西部世界》的大体框架思了控制，西部世界的两个游客，一个被机器人杀死，路：人对机器的控制是暂时的→智能机器人将学会另一个则凭借自己的机智战胜了追杀他的机器人。自我控制并开始具有与人类相似的情感体验→最终美剧《西部世界》继承了这一核心故事和和叙事“套他们将会冲出虚拟世界。当然，这对于创作者来说，路”，把两个游客一起去西部世界游玩的故事结构保不过是玩了一个帽子戏法—机器人的西部世界还留下来，换成年轻的威廉与罗根结伴去西部世界探是人造出来的世界。这一点，在片头就有暗示，而片险。电影故事情节并不复杂，甚至在今天看来了无新100

2域外撷珍意—不过是一个科幻版的个人英雄主义叙事。但不过是“近期的一个创造，或许这个创造已经到了尽是，美剧《西部世界》中，两个游客的主人公身份有头……或许可以打赌地说，人将被抹去，正像海边沙所变化—当威廉变成黑衣人那一刻，他已经沦为滩上勾画的面孔一样”⑤。也许这只是哲学家对人类了一定意义上的反派角色，机器人德洛丽丝和梅芙则中心时代的悲观描绘，而后人类学家玛蒂娜·罗斯布成了真正的主人公。虽然承袭了套路，却还是有很大拉特则乐观得多。她指出，如果后人类“能像人类一的变化。样思考，那么它们就是人类”⑥。后人类甚至可能比科幻电影《西部世界》的电视剧改编与科幻电影人类更适应这个世界，正像美剧《西部世界》中机器《黑客帝国》三部曲也有相似之处。在《黑客帝国》人程序员伯纳德与罗根（系统）的对话：“人类根本第一部中，主人公尼奥就发现所谓的现实是虚假的，不会改变，只会遵循自己的代码生活。”在美剧《西从此开始觉醒，并成为反抗军的领袖，直至第二部、部世界》中，黑衣人威廉就是如此糟糕：他不仅在现第三部，终于完成了拯救世界的主题。美剧《西部世实社会失去了妻子女儿，在西部世界的虚拟游戏中，界》第一季讲述了机器接待员如何觉醒并且反抗人也精神错乱，迷失自我，正如他对德洛丽丝所讲的：类统治的故事，第二季是机器人对人类的反击之战，“这世界正如外面的世界，是一场游戏。”第三季是讲反叛的机器人来到现实世界并拯救了世二、美剧《西部世界》的叙事视角、叙事线与时界。这种剧情设计尽管仍有套路之嫌，但与电影相空穿越比，机器人的觉醒无疑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三）套路之外：杀不死或浴火重生（一）叙事角度与不断交叉的叙事线在电影《西部世界》中，机器人作为人造的机叙事角度或者说视点主要有两种：全知视点和器，虽然有可能失控，但却不具有人的意识。它们限制性视点。全知视点叙事有利于交代故事的来龙被破坏后，修复起来也相对简单，主要是针对被毁去脉，但是，观众在被动接受全知叙事讲述的一切坏的机器外壳和线路。在美剧《西部世界》当中，大同时，难免会产生疑问：谁在讲故事？他怎么会知道部分机器人仍是如此。但对于德洛丽丝、梅芙这样这一切？一旦观众产生这样的疑问时，叙事者就被看的高级机器人来说，她们的修复主要的环节已不是穿了。所以，为了不让观众起疑，限制性视点在一些身体修复，而是意识修复④。以德洛丽丝为例，她的故事讲述中被采用。其实，所谓限制性视点不过是全后台修复过程是由一系列对话所构成，这些对话就知视点的一种伪装，关键就看叙事者如何来伪装。像电脑检测程序，在多模式的切换中，过滤、筛查游戏叙事之所以能成为美剧《西部世界》最吸其记忆碎片。如果检测不彻底的话，这些碎片就像引人的地方，首先在于全知视点的不断变形，正如叙电脑清理中的信息残留，会形成它们的某些特殊记事学家玛丽-劳勒·莱恩所说：“在第三人称叙述的忆，并进而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甚至有可能质范围之内，变形是作为叙事方式的一个常规方面来疑周围的一切。处理的，而叙事者向多个自我的转变并不影响读者人类与机器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是终究要死对真实世界与虚构世界之间的距离的评估。”⑦美剧的。而美剧《西部世界》里的机器人只要把意识球《西部世界》多视角的转换较好地让观众体验到了装入一个新的躯壳就可以再生。时间也许只对人类真实世界与虚构世界之间的融合与距离，并设置了大才有意义。该剧第一季最后一集中，德洛丽丝抚摸量以人物叙事线交叉的方式展开的剧中剧，比如德着黑衣人沟壑纵横的脸说:“时间能消灭最强大的洛丽丝的剧情里会经常出现伯纳德和黑衣人，而威生物，……你和你的同类都会长眠于尘土之中。”面廉的故事里也经常出现德洛丽丝。对这一幕，观众难免心有戚戚焉。因为她的确戳中作为第一女主角，同时作为第一叙事线，德洛丽了人类的痛点。这台词多么像福柯所说的那样：人类丝的作用无可替代。她有着双重人设：一边是天真无101

3当代电视2023年第2期（总第418期）邪的农场主女儿，一边是杀人魔王怀亚特；一边是中他的故事并不突出，第二季也主要是作为倒叙的受害者，一边又是拯救者。作为剧中出现的第一个接一条线索，而在第三季的结尾，伯纳德利用自带密钥待员，德洛丽丝每天期盼着美好的生活，然后被害，功能，进入到虚拟世界。最后从他满身灰尘似乎看得又死而复生。剧情的转折点出现在第一季第三集德出来，他经历过不一般的事情。然而故事到此戛然而洛丽丝目睹父母被杀，极度痛苦之下，她的记忆开始止，不能不说有些遗憾。混乱，时间线与30多年前年轻威廉的故事线产生交在美剧《西部世界》中，四条线互相交叉，剧作集。随着记忆碎片的累积，德洛丽丝逐渐有了自我意结构也精彩纷呈。其中威廉和德洛丽丝的相爱相杀识。当德洛丽丝与黑衣人一起来到教堂的时候，在接是一条主线，既爱恨交织又殊途同归：一个是现实世近“迷宫”的同时也揭开了年轻威廉和黑衣人之间的界的人，他想寻找的是迷宫的中心—世界的终极联系。意义；一个作为西部世界里有意识的机器人，她在追威廉这一角色相对复杂一些。在现实世界中，寻自己内心的“声音”，即人生意义之所在。这部视年轻的威廉在提洛公司工作，并且与老板的女儿相听盛宴在开启观众的头脑风暴的同时，多线叙事始爱。在西部世界的虚拟游戏中，他与罗根去冒险，终是为了主题而展开的。遇上德洛丽丝，并爱上了她。30多年后的黑衣人威（二）平行世界、二分心智与时空穿越廉成为公司董事，并开始在乐园中寻找“迷宫”的平行世界观念最早可追溯到公元前5世纪古线索。其中一段故事在讲年轻威廉与德洛丽丝的爱希腊的哲学家德谟克利特。他认为，原子的运动形情，而另一段故事中黑衣人威廉又对德洛丽丝残忍成了无数个各自运行、互不干扰的世界。但当原子虐杀。人看似矛盾实则是复杂的统一体。作为黑衣不规则运动时，这些平行世界就会相互碰撞，出人的前身—年轻的威廉从第一季到第三季，是一现各种乱象。个最能代表人类本性的真实的存在。剧中年轻威廉如果说平行世界观念是在哲学层面启发了美剧到黑衣人威廉的转化影射了人性的转变以及人生的《西部世界》，那么，朱利安·杰恩斯的二分心智理反复无常。论则在心理层面对其产生了重要影响。在美剧《西部梅芙作为机器人的另一个代表，与德洛丽丝相世界》中，机器人并非他者，而是被叙述的主体。剧比较而存在。梅芙的故事线相对于德洛丽丝更富有中机器人的自我认知都来源于预先植入的记忆，即人性，也相对简单一些，她在剧中不断进行时空穿越福特博士给每个接待员设置的背景故事。比如在第的最主要动机就是要找回失去的女儿。德洛丽丝的一季的结尾，机器人梅芙在最后一刻放弃了通往现最初记忆是美好的，而梅芙的最初记忆则是失去女实世界的机会，为了寻找她的女儿下了火车，留在了儿的痛苦。在梅芙的故事线中，首次出现觉醒意识是西部世界—这说明关键时刻，“二分心智”起了作在第一季中接触到德洛丽丝，被唤醒“冥思”程序。用，她有了自己的抉择。同样，德洛丽丝失去了父亲，在第一季中，梅芙在德洛丽丝大屠杀之际成功坐上伯纳德失去了儿子—这些背景故事就会提示他们离开西部世界的列车，但就在出发前夕，她又想起了的身份。但当被设定的程序与现实发生两难困境的女儿，因此毅然回到乐园。时候，他们的自我意识最终会战胜头脑中所谓“神的伯纳德是按照公园创始人之一阿诺德的样子来声音”。制造的。与其他接待员不同，他没有遭受人类压迫、以女主角德洛丽丝为例，她最美好的记忆是：虐待和杀戮，作为乐园管理层的一员，他在剧情发展早晨醒来，心情愉悦，跟坐在门前的父亲打个招呼，过程中，他所流露出的痛苦挣扎是隐忍的、克制的，然后走出家门去写生。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然而，与德洛丽丝那种极端的性格有很大不同。伯纳德的傍晚当德洛丽丝回家，发现父母被杀，自己被施暴。真正身份直到第一季第九集才暴露出来。在第一季这又是多么悲惨的“一天”！然而接下来—一切又102

4域外撷珍重新开始……生生死死，不断循环之间似乎什么也中，拟真“通过克隆真实和现实的复制品消灭现实的没有发生。然而，这只是表象。德洛丽丝之父在被销事物”，于是“不仅我们的过去已变成虚拟的，而且毁之前说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狂暴的欢愉必将有我们的现在本身也已被模拟”⑩。鲍德里亚认为，这狂暴的结局”，就仿佛是一句暗语揭示了西部世界的种超真实远比真实更真实。迷局。事实上，在大屠杀开始之前，德洛丽丝就已经美剧《西部世界》的西部世界并非真实，或者说悄悄地在改变。细心的观众会看到：在《西部世界》是一种超真实。“一旦被创造出的有意识的思维克隆第一季，她与伯纳德之间展开的对话，德洛丽丝是被人—即智能的、有情感的、活的虚拟人，成为一个测试者，目的是诊断她是否有自我意识；而第二季则普遍的人类追求，我们将面对很多新的个人问题和变成了觉醒了的德洛丽丝测试伯纳德的忠诚度。对社会问题，因为它从根本上扩展了‘我’的定义。”11于梅芙来说，当德洛丽丝把那句没头没脑的话“狂“我”以“非我”的身份被拓展和强化。就像美暴的欢愉必将有狂暴的结局”讲给她听的时候，似剧《西部世界》片头的钢琴，先是有一双机械手在弹乎冥冥之中某一个程序被唤醒了。随着自我意识的奏，后来手消失了，钢琴开始自动弹奏，似乎在隐喻觉醒，她不仅可以控制一般的接待员，甚至可以控制机器人的自主意识；剧中当梅芙要离开妓院时，她突伯纳德这样的高层。不仅是时空变换，主奴易位，而然杀了试图阻止她的妓女接待员，这对于制造她的且，作为游戏的一环，这些穿越故事演绎了后人类超人类来说，或许是一个错误，但对于梅芙自身，却是越人类的智慧。她觉醒的一种行为表现。剧中福特博士曾说：错误能美剧《西部世界》第一季和第二季的叙事主要使人类进化，德洛丽丝也多次在梦境中与她的制造在主题乐园展开，第三季虽然将叙事空间移到了现者阿诺德对话，她经常会问：“我做错了什么吗？”实世界，但仍与乐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剧中人物机器“我”不再是“非我”，而是我自己—进化在主题乐园、维修中心和现实世界之间不断穿越，这了的有记忆和思考的机器人。机器“我”不再是“非种叙述模式给予观众的不仅是一种对于未来世界的我”，人类“我”却变成“非我”。例如30年来黑衣人新奇感，更是一种智力游戏似的体验。一直在这个主题乐园从未离开，看似他嗜杀成性、作恶多端，但实际上，他是年轻的威廉“黑化”的结果。三、超真实与“新西部”神话他在现实中得不到的东西却幻想在虚拟世界找到，“西部”在美国文化里是一个充满了异域想象这种寻找作为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线索，同时表达的地理名词，在它身上隐含着美国西部开发史中的开了人性的执着与异化。而怀亚特作为德洛丽丝的另一拓与征服，这构成了美国人对“西部世界”想象的基面，也突出了善的对立面就是恶。一阴一阳之谓道，础。美剧《西部世界》的西部叙事如同美国西部片也这正是人性的辩证法。该剧孜孜以求的也许正是这规约了剧中一系列后人类故事的基本背景和底色。样一个主题。（一）超真实的西部世界（二）“新西部”神话的建构与解构麦克卢汉认为“游戏是像迪士尼乐园的一种人好莱坞科幻电影崛起之日正是西部片式微之为的天堂，或者是一种乌托邦似的幻景，我们借助时。作为美国精神的反映，西部片和科幻片分别代表这种幻景去阐释和补足日常生活的意义”⑧。无独有了过去与当下的好莱坞类型电影。而美剧《西部世偶，鲍德里亚也喜欢拿美国洛杉矶的迪斯尼乐园一界》将西部片的母题投射于当下，把西部片中的“美类的主题公园来举例。在鲍德里亚看来，从拟像的国神话”植入科幻世界。初级形式仿造开始，经过生产，最终在拟真的模式美剧《西部世界》给每个接待员都设置了虚幻生成中，资产阶级完成对世界的重新创造。这是一部的背景故事，如父母被害、失去女儿或者失去儿子等“逼真的‘创世记’”⑨在这个被制造出来的超真实等，又通过各种视听手段把这些故事与暴力游戏相103

5当代电视2023年第2期（总第418期）结合。一面是暴力美学的狂欢，一面又在反思后人类故事。暴力是触发机器人接待员们形成悲伤记忆的注释：手段，以暴制暴也成为他们反抗的形式。德洛丽丝①[美]克里斯蒂安·黑尔曼著，陈钰鹏译：《世界科感叹接待员“只是他们故事中的奴隶”，而梅芙则发幻电影史》，中国电影出版社，1988年版，第2页。出“我们的生命、回忆、死亡都是他们的游戏”的控②英国数学家艾伦·麦席森·图灵所做的一个实诉。对于人类是游戏的暴力，对于后人类则是冷冰冰验，被用来测试机器是不是具备人类智能。的暴力。不仅园区每日都在上演硬暴力游戏，还有暗③[苏]普罗普著，贾放译：《故事形态学》，中华书流涌动的维修中心的隐形暴力，比如维修中心人员对局，2006年版，第17页。机器人尸体的凌虐等。全剧除了人机的对抗，还有人④王峰：后人类的超限人性—《西部世界》的叙与人的斗争，而人机对抗就是来源于人与人的斗争，事“套路”与价值系统，《学术论坛》，2018年第2期，第来源于资本集团和科技力量围绕“权力”的斗争。4页。园区得益于如提洛公司这样的财团支持才能发展下⑤孙绍谊：当代西方后人类主义思潮与电影，《文去，同样如果没有核心技术—智慧产权，园区同样艺研究》，2011年第9期，第88页。无法创办并运行。围绕这种权力的争夺，资本暴力与⑥[美]玛蒂娜·罗斯布拉特著，郭雪译：《虚拟人：科技暴力虽然属于软暴力，但仍然是触目惊心（如在人类新物种》，浙江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9页。权力斗争中被杀的提洛公司高管特蕾莎就是这样的⑦[美]戴卫·赫尔曼主编，马海良译：《新叙事牺牲品），它与人机矛盾平行贯穿于整个剧集中。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83页。暴力以游戏的方式开始，游戏也以暴力的方式⑧[加]马歇尔·麦克卢汉著，何道宽译：《理解展开。美剧《西部世界》以血腥暴力来表现真实，凸媒介—论人的延伸》，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显了后人类社会的残酷。正如俗话所说：假作真来295页。真亦假，暴力叙事一边拆解了后人类社会的神话，⑨⑩[法]鲍德里亚著，王为民译：《完美的罪行》，一边又在建构想象的乌托邦。比真实更“真实”的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23页，第26页。超真实，暴露了美剧《西部世界》“新西部”神话的11石海明：后人类时代的数字双胞胎—读本质。《虚拟人：人类新物种》，https://www.sohu.com/a/202573742_778557。四、结语数字化作为一项新的媒介技术，已经超越了以（作者李聪系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视听新媒体中心传统艺术为核心的影视创作与理论体系。美剧《西编辑；李焕征系中国农业大学媒体传播系教授/责编：部世界》等美国科幻影视剧适时抓住了这种变化，王军强）把游戏融进叙事之中，构建了一个由后人类符码所组成的“超真实”世界。作为一种游戏的狂欢，它带给人们的震惊不在于生存还是死亡，而是对自身身份的质疑：如同电影《银翼杀手》中的警察虽然平定了复制人的叛乱，却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当中。对于美剧《西部世界》的观众来说也是如此：当记忆可以被改造时，我们自己究竟是人本身还是复制人？这究竟是真实的世界还是虚幻的空间？扑朔迷离的不仅是剧情，还包括了我们的观剧体验。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