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制度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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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与制度的对话《法槌十七声》各篇在名义上是点评案件，实为一抒作者独特的人文关怀。在这部书里，你难以找到一般案例评析文献中逻辑严密、说理清晰的“就案论案”，你同样无法把萧瀚设想为纯粹的法律家，让他告诉你应该如何解释和运用规则。书的作者更多地是在展示一幅复杂人性的图景：只要有人在的地方，高尚、智慧、同情、勇气、良知、尊严、理性、宽容，总是和邪恶、愚蠢、憎恨、懦弱、盲目、颓废、卑劣、歧视、偏见并存，人类的许多困惑也由此而生，似乎无法彻底摆脱。然而，萧瀨不是仅仅让读者自己去深切地品味与反省人性的美好、丑陋与无奈。法学教育的经历，令其难抑对制度、对人与制度之间对话的关怀。借助吉迪

2、恩的经历，他为穷人和富人在获得律师援助的制度安排上的“不平等”对待辩护。从耶穌之死、新教徒卡拉斯之平反、摩门教徒雷诺德之败诉，他大声疾呼制度对信仰自由、宗教宽容的充分肯定和保障。纳粹战犯在纽伦堡审判中以“奉行职责”为由，希冀开脱自己在二战中犯下的罪行，而纽伦堡审判开创了人类的一项制度：严重侵犯人的基本生存权利，从事反和平罪、战争罪、反人道罪的，都将受到惩罚，哪怕是在执行一种所谓的“法律”和上级的命令。萧瀚同样对这样的制度击节叫好，指出人类社会有其最为基本的底线伦理。我们不清楚人类最早的祖先究竟是如何在狂风暴雨、恶兽环伺的境遇中求得生存的，可无论如何，他们为这个星球延续了

3、一脉自诩为“会思考的动物”。人类历史之绝大部分，都是人在这样那样发问的同时努力创设、变更、革除、再造制度的过程。而制度一旦形成，人的行为样式就会受到制度的整型，制度的整型功能甚至会延伸到人的心理、意识、观念等精神领域，以至于制度的转型不但是规则之重构，更是人的精神之再塑。这就是人与制度之间生生不息、永久流动的对话。有一则业己广为传播的故事。五只猴子被放入一只笼子，笼子上端悬下一根香蕉，猴子们争相抢之。此时，试验者事先安排好的高压水枪就会“肆虐”，就算只是其中一只猴子去摘，高压水枪的目标则是所有猴子。而后，试验者把其中一只猴子放出，换了一只新猴子进去。“新来乍到者”自然想

4、去品尝一下香蕉的美味，可是，当它跳起来要作一番努力时，高压水枪未开，倒是其余四只猴子齐心协力把新来者暴打了一顿，它们不想让自己受到高压水枪的攻击。这个故事被引用来说明一种“路径依赖”或者“制度依赖”的现象，即制度对人的心理、意识、观念、行为等的塑造及由此形成的惯性。确实，我们如果暂时分裂一下自己，以冷静的旁观者角度认真、细致地观察自己的生活，总是能够发现几千年以前的先人们在我们身上烙下的印记。然而，若我们无愧于自诩的“会思考的高贵动物”，那么，人可能毕竟不同于猴子。由此可以想像：一个新来的人，在笼子里告诉已经习惯了“高压水枪”制度的人们，高压水枪是人为的设置，不是不可变

5、的，为了寻求幸福、自由地摘取香蕉，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想办法对付那支高压水枪，最后，受到启发的人和新来的人获得了成功。人与制度又完成了一次对话。我猜测萧瀚非常希望这本书得以畅销，不是出于谋利，而是有意让自己对人性、制度、人与制度之对话的深切思虑获得国人的认同，或者至少是重视。在每个人都习惯把“制度转型时期”挂在嘴边的时候，期待大家警醒地审问我们自己周遭的生活：有没有多数人的暴政？有没有盲目、从众、缺乏理智？有没有对信仰自由、宗教自由的迫害？有没有对基本人权的蔑视？有没有奉行强盗逻辑的行径？有没有仁慈、爱心、宽容以及负责而理性的妥协？有没有底线伦理？有没有对科学知识和技术的迷

6、信？有没有极权色彩浓厚的治理方式？期待大家更进一步追问：我自己能做些什么？我们的制度该向哪个方向“转型”？……正视、反思作为人的自己，认真对待我们人类和制度之间的对话，坚持向美好的“彼岸世界”挪动，哪怕有时是犹疑的脚步。这也许就是萧瀚想要告诉我们的。康德的一句绝唱，我有着无比的偏爱，在此引用作为结束:“有两样东西伴着永远新鲜且不断增长的好奇和敬畏注入我们心中……星光闪烁的苍穹和人心中的道德律。”（《法槌十七声》，萧瀚著，法律出版社2007年12月版，本文为原书序言，此处有删节）（本文编辑杨子云）